第59章 第 59 章_徒弟天天想孝敬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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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第 5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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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,谢风遥体会最多的,是失去。

  他失去了,母亲、父亲、家、陈伯,最后是师尊。

  这些重要的人,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,他始终认为是自己不够强大,没有能力保护他们。

  而等他真正强大的时候,已经没有可以保护的人了。

  尽管很不想面对,他必须接受。

  不,他内心其实并没有接受。他恍恍惚惚,如行尸走肉,跟着沈青和柳飘飘一起上山。

  山火的范围只在护山结界内,区域并不算很大,雷劫结束后火没过多久就熄灭了,因为已再没有东西可烧。

  谢风遥脑海里一遍遍闪现当时的情形,他心如刀割,却只能看着她如清晨林间的雾霭,在朱阳蒸腾下一点点消散,无论如何也留不住。

  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乾坤袋,袋子里是她换洗的衣裳,一些首饰,还有他送给她的那把团扇。因为常握在手里,扇柄摩挲得很光滑。

  谢风遥紧紧攥着蓝底绣有白色小碎花的乾坤袋,机械挪动着脚步。他脸上已经没有表情,然而只要一想到她离开时的场景,就控制不住地掉眼泪。

  上山两刻钟的路程,走了一个时辰,只因他常情绪崩溃地蹲在地上埋头大哭。

  沈青和柳飘飘沉默立在一边,脚下是微烫的土地,鼻尖草木焚烧后的焦糊味浓烈,冬日的太阳像一块圆圆的薄冰,稀薄的阳光落在身上,没有温度,空气依旧冷冽。

  从半空俯瞰,整个扶风山山顶,被雷火焚毁的范围像一只倒扣的碗,碗中焦黑,余烟未烬。护山结界已经将山火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,但往昔一切已不复。

  向南的山坡上,他们曾居住过的小院,已是一片废墟,院子的樱桃树树干倒塌,树芯内大片暗红还在燃烧,不时哔剥响着。

  什么都没有了,什么都不在了。谢风遥跪在焦黑倒塌的篱笆外,掩面哭泣。

  身后君宁和宗流昭并肩而来,沈青和柳飘飘回头望去,四人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。

  宗流昭脸色苍白,肩上松松披一件钴蓝道袍,已历人仙之劫,哪怕虚弱至此,置身一片荒芜,仍是挡不住的仙姿清华。

  相比沈青和柳飘飘的黯然,谢风遥的绝望悲戚,宗流昭和君宁显得平静很多,似乎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料。

  宗流昭倒是顺利渡劫,位列人仙了,可楚南楠怎么办呢,沈青哀怨地看他一眼,偏过头,在柳飘飘肩后藏起自己微红的眼眶。

  君宁怀抱一土色陶盆,盆中小树是如今的扶风山唯一的一抹绿色。

  君宁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温柔,“万物出乎震,震为雷。春雷时,蛰虫惊,雨水至,万物生发。三灾中,有天灾、地劫、人祸,一成一毁为一劫,周而复始,自然也有劫后重生之说。”

  宗流昭抬手,袍袖微扬,院子里那棵倒塌的大树便即化为灰烬,在地面上堆起一个小鼓包。他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的沙哑“一颗凡树,只是魂魄暂时寄生的躯壳,自然承受不起她,人祸还是天灾,都是早晚的事。”

  柳飘飘微讶,神情已了然。沈青则困惑,说的什么听不懂。

  谢风遥泪水涟涟回过头,君宁上前,爱怜抚过他发顶,“这次多亏了阿遥呢,大樱桃交给你,好好照顾它吧。”

  谢风遥下意识伸出手捧着陶盆,迷茫地看着那棵小树,他仍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中,一时没有回过神来。

  沈青终于听懂了,立即跳过来,指着那陶盆,“你说这个是楚南楠这盆花是楚南楠”

  “这是树。”柳飘飘纠正她。

  “啊”沈青激动不已,指着小树,“那我跟它说话它能听见吗”她拢唇对着小树,“楠楠,楠姐阿楠,楚南楠”

  柳飘飘说“应当听不见,小树得养大才能结果呢。”

  经沈青这通装疯卖傻,沉闷的气氛稍稍活络了些,宗流昭说“需要养多久,看她造化,心诚则灵吧。”

  他话中若有所指,大家心领神会。

  宗流昭上前抱走谢风遥怀里的陶盆,扬手一丢,陶盆落入大树原本扎根的位置,“咚”一声轻响,陶盆不见,一棵不足人小腿高的树苗已稳稳扎根,枝叶随山风招摇。

  谢风遥全程茫然,视线定格在那棵小树,周围人跟他说了什么,他全都没听清。

  他豁了一块的心口,急需要什么东西填补,沈青和宗流昭他们还站在外面说话,他已经撸起袖子进去。

  “我要在这里盖房子,我要种花种树,等她来的时候,这里从前是什么样,以后就还是什么样我就呆着这里,我就在这等她来”

  他一边说着话,一边忍不住掉眼泪,又高兴,又难过。

  四人站在院外看那少年忙忙碌碌,不时抬袖抹泪,宗流昭说,“让他去吧。”

  大家都走了,太阳落下,月亮升起,谢风遥已经把院子清理得差不多。

  他从废墟里刨出来一个木盒,洗净双手坐在倒塌的房梁横木上,将盒子郑重打开。

  乌木盒子被保护得很好,里面一个乾坤袋,一个更小的黑盒。

  袋中是她给他备齐的四季衣物,靴袜,发冠和头绳。小盒子则是满满的一盒东珠,幽凉的夜色下散发着柔润的珠光,整整三十颗,是楚南楠的全部遗产。

  睹物思人,最是伤怀。

  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,谢风遥鼻酸眼热,四下无人,沐着寒凉月光,他不再压抑泣意,牙关轻颤,遮住眼睛,眼泪滑至下颌。

  他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,他敏感、脆弱、患得患失。相比之下,楚南楠一直冷静得可怕,她走的时候,仍在耐心安抚他,她一点不难过,甚至还有终于松了口气的解脱。

  谢风遥想起她提到过很多次的累了,他想起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,她的恐惧、纵容、无奈,和眼神中掩藏的悲伤

  他有很多事想不明白,心中懊悔,可现在一切都已来不及。

  如果、如果那小树真的能长大,如果师尊真的那回来,那阿遥再也不会让你受累了求求你了,回来吧。

  在日复一日的哀痛和期盼中,扶风山第一场冬雪于小寒姗姗来迟。大雪连下了三天,满目疮痍的扶风山被这纯饰,冻土和灰烬下,小芽蓄势待发,只等春来到。

  院子里堆满了木料,只等雪化天晴,谢风遥就要开始动工盖房子了。

  他坐在木凳上沉默吃着君宁送来的午饭,不远处雪地里咯吱咯吱响,东方熠鬼鬼祟祟探头。

  楚南楠殒落当晚,樱桃灵宝坐在东方熠的识海里哇哇大哭,他潜入识海查看,遭遇一通暴打。

  东方熠心中察觉不妙,翌日一早便启程赶往扶风山,得知事情经过,他便要哭着将那小树挖走,说要种到怀梦谷去,更大骂谢风遥没用,是害人精。

  谢风遥自然不肯,两个人互相掐着脖子打了一架。东方熠自然是打不过他,谢风遥本就是武修,蜕体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,个子也即将超过他。

  东方熠的灵宝在他面前不起作用,好在身上法宝灵器多,谢风遥打红了眼,也不护体,两个人最后血了呼啦从山上齐齐滚下去,在野林里嚎啕大哭,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终于得到一次施放。

  东方熠之后帮着宗流昭和君宁重整修缮居所,暂时在扶风山住下来,得知那树现在是种在陶盆里,只需山川地气作为养分,东方熠便想着偷树。

  然而谢风遥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守在院子里,夜里更是直接宿在树下,大雪纷飞的冬夜也不例外。

  他给自己搭了个简易的木狗窝,就放在已长到一人高的小树下。

  对,是狗窝。

  东方熠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呆住了,他以前听说过,谢家人在经历蜕体时,若是机缘好,便能感悟一种灵兽形态,蜕体成功后,可如妖族那般,能变化兽形。

  听说过变狮子、变老虎的,也有变蛇变狼的,变狗的是第一次见。

  谢风遥在蜕体时,不知是如何领悟的,把自己变作了一只大白狗。外形接近狼,雪白长毛、立耳尖腮,尾大而蓬松。

  他白日里忙着锯木打料,夜里就变作白狗缩进窝里去,从窝里露个脑袋垫在爪子上,耳朵机警地立着,防止东方熠来偷树。

  这树不需要他如何照看,楚南楠神魂应是已回到树中,自她消散之后,树长势变快,相信等到春暖花开时,就能长成一棵真正的大树了。

  东方熠缩在一边看,见他吃完了东西什么也不做,就呆呆坐在木头上,任由雪落满肩,像感觉不到冷。

  东方熠轻叹,撑伞上前,见谢风遥立即坐直了身体,抖落肩上的雪警惕地看过来。他颇有几分无奈,“我不偷树了,行了吧,别再这样看着我。”

  谢风遥不说话,起身走到树下,弯下腰,身子一矮,流畅无比地变作白狗钻进木屋里去。

  东方熠跟过去,蹲在他面前,“我是来跟你道别,我要走了,我没办法一直留在这里。”

  经历过抢亲那一遭,这对师叔侄之间已没什么长幼尊卑可言,谢风遥不会再喊他师叔,东方熠也不再拿他当小孩子,毕竟他打他的时候可没拿他当长辈。

  说起来东方熠没比谢风遥大几岁,心智也谈不上多成熟,他说了些有的没的,眼珠不怀好意地滴溜溜乱转,视线对上谢风遥已经恶狠狠呲出来的犬牙,最终还是没敢偷树。

  细雪纷纷扬扬,掩盖了东方熠离去时的脚印。

  谢风遥从木屋里钻出来,站在树下,展臂环抱着树干。身边人来来去去,这寂寥的天地间,他们彼此为伴。

  他闭上眼睛,脸颊与树相贴,再一次无法自控地流泪。

  师尊,你的小狗在等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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